〈綢繆。月出〉
子夜風驟時,良人語如詩,
此景恍若夢,應當初相識?
終於忍不住向公司請三天假,加上連假三天,共六天的假期。逃到一個陌生的環境。不得不說,鄉野村落總是比都市要來得有人情味得多,步調也緩慢得多。
已經是第五天,明日一早又得回到那絲毫不能怠惰的囹圄。心中真是說不出的疲倦,趁著夜色涼如水,踏月光而行,滌淨內心的幽冥;藉著狂風馳聘,一掃心頭縝密的紊煩。
一個人漫步在堤岸,月色柔和而明亮,想必是接近十五的關係。沒有束縛的髮絲隨風舞動,略顯凌亂。攏了攏外套,一個踉蹌,差點就滾下堤岸。索性蹲下,將臉埋進膝間。感覺好累了,好累。
「妳還好嗎?」不低沉,清晰而悅耳的男聲。
我抬頭,也許今晚月光剛好,它把你關心的臉渲染得更柔和。
「妳看起來好像,不太好,要聊聊嗎?」我猜測你的停頓是想說我看起來非常糟糕,糟糕到像是隨時會跳下堤岸一樣。
「好。」要是平常的我一定會婉拒這份好意,但也許是真的需要一個出口發洩,我當時竟然答應了。也幸好,我答應了。
風依舊強勢,月娘仍然皎美,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,我們談完一夜的月升月落。原來你也是外地來的過客,而難得我們有相同的嗜好。我談文學,你就說起我剛好也喜歡的作家、作品;你講藝術,我也能領略其中的樂趣,只因我也有所研究和創作;我聊音樂,你也能跟著哼上幾段。你的字字珠璣,顆顆敲擊,落在我心盤上,迴盪出詩般的美妙。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,恍如夢中的景致,可是我們的確是初次見面吧?真難得這份默契和熟稔。
天色熹微,我剛起身你就接了句,我送妳吧。回飯店的一路上,我們沒再說什麼,大多時候是安靜的走著。
「快進去吧,再見。」你擺擺手示意我快進去「很高興認識妳,早安!」你笑臉和煦得宛若朝陽。
「我也很高興認識你,再見。」只是微笑。沒有回頭,從鄉村回到城市的旅途中都沒有回頭。深怕回頭在人海中再看到你有著同樣熱切的臉,我就淪陷。但是到現在我一直記得你呢,雖然之後我們都沒有「再見」。